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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多想習《百年孤寂》浪漫揭場,「許多年後……,」許多年後的同學會,我的想像。實際上許多年後,我搞錯了聚會時間;凌晨六點從高雄出發,只能抽出藏於指南山衣櫃的爛鹹菜制服(倒是《百年孤寂》的制服日,幽靈般橫著書包紛紛浮現),髮型狼狽,以至醜形象現世。我們或跳或笑,啪啪啪啪,畢業紀念冊也無那麼賣力。我總想像如《超級名模生死鬥》發送照片,「Next is……」接下照片的人將繼續通往下一週?只願那些等待的、期待的,用盡全力留下。

 文學, 乾杯! 

──2014台積電文學之星座談會

【詹佳鑫記錄整理】
主持人▲陳柏言
與談青年作家▲朱宥勳、江佩津、林育德、林纓、徐振輔(按姓氏筆畫序)
列席▲宇文正
主辦單位▲聯合報副刊、台積電文教基金會
時間▲2014年2月15日
地點▲總書記二手書店

  五月天〈乾杯〉這麼唱著:「會不會,有一天,時間真的能倒退……」

  第十一屆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即將開跑,為鼓勵更多高中生提筆書寫,此次主辦單位特別邀請歷屆得獎人,在回視當年的青澀懵懂之餘,也分享寫作近況。聯合報副刊主任宇文正表示,有些寫作者得遍大小文學獎,卻仍在裡頭廝殺,而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因「一人一生只有三次機會」,反而清新且珍貴。拔擢新秀之後,主辦單位更持續追蹤得獎者的寫作動態,並希望藉此鼓勵仍未投稿的高中生,一同加入此良性競爭之文學場域。

  主持人陳柏言戲言:「每年有十六位得獎者,到現在也可辦一場流水席了!」他認為寫作是一個房間的事情,而今大家聚在一塊兒,似有某種幕後團隊精神──「我們幾個人,坐在這裡從來不代表自己,而是遠方數以百計、未能到場的同學。那些蹲蟄在背後的眼光,正上下打量,凝視著抵達未來的我們。」

回顧少作,單純真切

  陳柏言接著請大家談談當年的作品及寫作近況。

  去年以〈泰雅〉甫得小說首獎的徐振輔,直言自己較擅寫散文,但因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並未設立散文獎項,是到參加比賽後才慢慢開始接觸短篇小說。他坦言〈泰雅〉實無太多虛構成分,對於內容提及的原住民亦了解不深,能受到評審朱天心和駱以軍賞識著實受寵若驚。宇文正以武俠為喻,習武者最初有許多渾然天成的意念,卻往往在功夫學成後,難以施展技藝。他鼓勵徐振輔:「要好好珍惜這段單純的時光。」

  第五屆以小說〈房間〉獲獎的江佩津不喜歡回視少作,「但那篇像一個原點,陰鬱內縮,當時的狀態對我來說十分重要。」她談起另一個高中時代的「馭墨三城文學獎」,從當時得獎作品〈身為女人〉的關注自我身體,到現在漸漸放寬視野,寫了許多報導文學,「我不覺得這是種分裂。自己的生命史和社會脈動往往相連,走出房間後,我看到更大的世界。」

  林育德在第二屆和第三屆分別以〈登出〉、〈新時代少年維特日記〉獲獎,他反思自己曾使用過的語言,看似傻傻的少作,實是回不去的珍貴寶藏。被問及「愛情與詩的關係」,他認為詩人一定要寫過情詩,雖然自己亦有反映社會現實之作品,「但詩的感覺其實跟愛情很像」。對於情人亦為創作者、是否會對自己的創作有所影響之提問,他笑答:「同儕的意見我不一定會同意,但若是自己的情人,反而直接批評。情人總是容易看破彼此的手腳。」

  1994年生的林纓火力全開,在三個文類的耕耘上皆有亮眼成績。陳柏言認為掌握好一個文類就已十分困難,問林纓如何看待三者差別。林纓緊張地說:「詩是點,散文是線,小說是面,每隔一段時間會狂飆某個文類。感覺詩人較浪漫,小說家比較頹廢。」對於小說〈蛀〉的回顧,她跳tone回答:「也許會找到錯字!」林纓希望能在不同時期的作品中看見嶄新的「點」,儘量嘗試新題材,對於將來可能被定位為「哪一家」也不十分在意。

第三屆以〈晚安,兒子〉獲推薦發表的朱宥勳,現已有兩本小說集出版。陳柏言對他小說裡的時間感和後設手法頗感興趣,不斷引用自己和他人的小說文本,反映某種迫切感──那「著急的核心」為何?

  朱宥勳說,台文所老師和研究生似乎都有種焦慮,感覺某議題不研究便會消失;作家也有,如李喬《寒夜三部曲》將打過仗的老兵故事放入文本,儘管知道這是敗筆,仍執意為之。朱撰寫《幼獅文藝》專欄時,在〈賴索〉和〈將軍碑〉兩篇賞析中留下社會關懷的線索,他願意相信這樣的努力。回顧當年的〈晚安,兒子〉,對於許多人提出的結尾缺陷,朱宥勳認為「故事的構想先於技術之考量」是少時純真的執著,如今看來反而有種紀念味道。

  陳柏言重看當時的新詩作品〈宅〉,對自己的詩語言不甚滿意。「那時沒讀過什麼詩,借了鄭愁予詩集,還是找不到自己的聲腔。感覺純文學與俗文學的差異是在文筆。」他認為不同的文類創作者各有自己的腦袋,起初想用較少的文字承載龐大的意念,後來多話了些,便轉行寫小說。陳柏言喜歡看文學獎的評審紀錄,講評內容往往和最後給分落差甚大,「那些沒有寫出來的,反而是最有趣的地方。」

「互有心機的同舟共濟!」

  宇文正接著請大家分享高中或大學時期的文學經驗,並為將來欲參賽的學弟妹們「開書單」。

  徐振輔坦言,他就讀的成功高中少有一同寫作的文學團體,然而校內徵稿的「高額獎金」和「不限投稿篇數」著實誘人;目前則在嘗試「知識」和「文學性」並行的部落格文體。他推薦吳明益《蝶道》和《天橋上的魔術師》。

  江佩津笑說,在高雄女中時未曾參加文藝社團,大學也非就讀文學相關科系,當時的自己就像個「宅女」,但仍會關注同儕的寫作狀況。她說文學獎就像樂透,以前得失心較重,後來寫得多了,這感覺才慢慢消失。她推薦駱以軍、胡淑雯的小說和「歷屆得獎作品集」。

花蓮高中畢業的林育德曾待過校刊社,「感覺是全校人數最少的社團。」儘管社辦人事清簡,但想到遠方也有人為著文學埋頭努力,便又燃起熱情。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讓他遇見許多前輩與寫作同儕,特別感謝陳育虹老師的提攜。他希望學弟妹們對詩有更多元的想像,遂推薦唐捐《金臂勾》。

  林纓直言,高一的國文老師要求全班都投稿文學獎,「因為可以加分」;但中山女高的校內徵稿,反而「寫手」都不去投。林纓直率地剖析原因,一是獎金太少,二是評審等級太高。她現在正積極創作至「一本書的量」,對於推薦作家,她列舉了一串:赫曼赫塞、愛倫坡、夏目漱石、洛夫、陳黎、顧城、波特萊爾、葉慈……

  朱宥勳在建中時期為校刊社一員,當時舉辦的「建青詩歌季」廣邀全台各高中生投稿,至今仍保有此傳統。他感慨:「會寫的人到處都是,但並非每所學校都有足夠的資源去支持。」回憶起高中網路新聞台的時代,朱宥勳說:「藝術初始的感性是相通的。」儘管日後有人停筆,卻也在其它的藝文領域開花結果。他推薦張耀升《縫》和丁允恭《擺》。

  鳳山高中畢業的陳柏言比賽當時不認識評審朱天心,後來她的書被放在書架上一個重要的位置。大學時和友人組了「輕痰讀書會」,他笑說:「那是一種互有心機的同舟共濟!」近來頻獲大獎的他,感覺自己「不太負責任」,想繼續當一位「學習者」。因大二修習陳芳明教授的課,他熟讀王文興《家變》,受其曲折的小說語言吸引,希望推薦給高中生。

  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除了拔擢文壇新秀,亦持續追蹤寫作好手。少作是一個起點,延展出或隱或顯的文學軌跡。試想,若未來真能舉辦盛大的文學流水席,這場同學會就如雛形;而這些坐在椅子上的人,都將在那觥籌交錯的歡樂圓桌前起身揮手,合唱一曲〈乾杯〉:「時間都停了,他們都回來了。懷念的人哪,等你的來到……」

【2014-03-29/聯合報/G15版/生活周報台積電文學之星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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